猪猪

回首山河34-39【民国文 群像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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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爸，我回来了。”

高杨把桂花交给小丫鬟，松了松领导，环视着三年不见的屋子，微微叹息。客厅里多了几盆绿植，博古架上换了一个花瓶，沙发靠垫变成了湘绣，茶几摆放着红茶和奶油点心。

根据张超的情报，这多半是贾凡的爱好。二楼一阵响动，王晰带着周深下来，蹙着眉头，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微微用力。

“你爸偏头痛犯了。”周深说着，冲着高杨眨了眨眼，接着蔡尧就一马当先冲出来嚷嚷：“出去三年，回来竟然先去了别人家，有本事你就不要再踏进家门一步！”

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发泄一下情绪，蔡尧越演越兴奋，顺手抄起双耳白玉瓶朝地上一磕，张超气急败坏：“小王八蛋那是我的瓶子！”

仆人们聚集在大门外，好奇地探听客厅里发生的是非，贾凡装模作样叮嘱几句，就进去把单方面殴打弟弟的张超拉开，高杨还要做个结语。

“是，我以后，绝对不会踏进家门一步了，你的担心都可以收起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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统共不到半个时辰，来去如风的高杨又离开了，徒留一地碎片让仆人们收拾，一同离开的还有高杨为了爱人和家庭决裂的消息——他的爱人就是云龙帮在外留学的小儿子。

看来，王家和云龙帮，注定要杠上了。

上海滩暗暗注视这一切，连第二天报纸的头条都是王家的消息，附带模糊不清的大门照片，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记者潜伏着拍的。

余笛抖了抖手上的日报，头也不回喝着咖啡：“这几天你少去王家，人家家务事没理清，也没心思招待你。”龚子棋脚步顿了顿，嘴里含糊答应了一声。

他哪里是去王家呢。

龚子棋经过一个月的形象塑造，成功地让各科老师都懒得点他的名，只要考试及格就放人过关，更多时间他混迹在学校各个社团里，打听蔡程昱的消息。

他父亲从参谋长一路干到总理，龚子棋自己从小也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，百乐门那一回，要不是张超按着他，真的能直接和马佳杠起来。

不打无准备之仗，谋定而后动，先把蔡程昱的日常动态、爱好和同学关系都摸熟了，自然方便下网捞鱼。

“你说蔡蔡啊，他最近接了个家教的活儿，好像是在四马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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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马路属于法租界，一般打仗都不会侵入的地盘儿，住的人也是非富即贵，可是离圣心大学有不短的距离，蔡程昱在那边给人做家教，有时候晚了，干脆就住下了。

当然，也是因为他教的人，是马佳。

手里掌握兵权，一时间可以搅风搅雨，要想长久下去，却必须得有点真本事。马佳请蔡程昱教他英语，作为回报，定期资助他的出版社。

 

宽敞的客厅，墙壁上挂着黑熊的熊皮和猎枪，壁炉燃着火——尽管刚过中秋，和上面的红色灯笼相映成趣。

“这儿都是我一个老朋友布置的，他还是你们学校老师呢，简弘亦，认识不？”为了体现仪式感，第一天马佳还是穿了军装，笔挺地勾勒出好身材，两条笔直的长腿踩着军靴，跷二郎腿的时候格外引人注意。

蔡程昱一晃神，他想起方书剑，也是有这么一副纤细有力的腰和修长的腿，不过两人气质实在南辕北辙，听到简弘亦的名字，马上回过劲儿来。

“简教授今年带我们的法律课，他从美国回来，马司令为何不请他教英文？”

“嗨，都是老朋友了，他有那个耐心给我纠正发音，我也没脸听不是。一言不合再打起来，我怕我把他打跑咯！”马佳生得一副笑眯眯的脸儿，颧骨上两团笑模样，叫人吃不住他的年纪和心思。但你若小看了他，十天半个月内必定后悔一次。

确实，朋友关系再好，一旦变成师生，总会有点尴尬。蔡程昱摸了摸胸口，和马佳定下每周三次的英语学习时间，等他回到学校，扑面而来的都是女生们略带兴奋的笑容。

“蔡蔡，余总理的公子找你哎。”

“你们之前认识啊？没听你说起过？”

这是还有理智的女同学。

“龚子棋好英俊哦，他看我一眼我都要晕倒了！”

“蔡蔡能不能改天叫他一起出来吃饭啊？学姐请客！”

这是逐渐失控的女同学。

“啊啊啊啊蔡程昱快点告诉我龚子棋的联系方式！”

这是彻底失控的女同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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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好陈博豪及时出现，用他英俊的脸庞吸引了一部分火力，李文豹才偷偷把蔡程昱拯救会宿舍。当然，在宿舍里一场拷问大会在所难免。

“我真的之前不认识，第一次就是在公园里呀，我和彬彬一起的！”

刘彬濠举手表示认同，并且蔡程昱当时还想和人干架来着。“但是晚上的百乐门他就过来和你说话了，我也很难说是不是一见钟情……”

“滚滚滚滚滚滚滚滚！我这为咱们出版社鞠躬尽瘁呢，上次你们不是联系了李琦学长过来指导，时间定了吗？”

“定了定了，就在星期六，地点是张家花园咖啡馆的包厢！”现在有了马佳的经费支持，他们不用每次聚会都做贼似的在学校里打游击找空教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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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琦，圣心大学校友，《火种》杂志社社长，据说是个下笔如刀的人物，马甲无数，骂遍整个政界军界商界，依然活蹦乱跳，说明背后靠山实力强劲。早年他曾经当过郑云龙的军师，后来郑云龙半隐退，他也自己出来单干，不到一年搅得上海滩风生水起。

如果能跟着这样的学长学到一招半式，大家毕业了闯荡社会也足够立足了。

借着校友的名义，李文豹偷偷用哥哥的人脉搭上关系，才说动李琦过来做一次指导，参加的人选在精不在多，也只有蔡程昱、陈博豪、刘彬濠、陆宇鹏四个，为了避嫌，李文豹免去了自己的名额。

 

而另一边，龚子棋也打听到了蔡程昱做家教的地方。马佳，他嘴里咬着雪茄，咀嚼了半晌，吐出一口碎末。余笛这几天越发忙碌，据说马佳在北省屯兵，准备拿下鲁省，占据中原位置，如此一来局势又将改变，居中协调几乎让余笛夜夜不着家。

人不回去，事儿到没少搅和！龚子棋约张超出来，询问马佳其人到底如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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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超正闷在家里闲得慌，高杨中秋节闹了一场，算是明面上撕破了脸，他不明白蔡尧为何突然出来搅局，蔡尧做题做的昏天暗地，挠挠头皮说，是贾凡叫他去的。

贾凡，王晰，阿云嘎，郑云龙。这一切仿佛串着一条线，只是线头太乱，张超找不到。既然找不到索性暂时搁置，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来赴龚子棋之约。

“我还以为你真的放弃蔡程昱了？怎么以前也没见你对人这么上心？”

龚子棋抿了一口清咖啡，感受酸和苦的余韵，张超看了咋舌。

“以前那是没遇见真爱，再说，蔡程昱不一样。”龚子棋其实更想问张超，你知道代玮，是军统的人吗？